經濟觀察報 記者 杜濤 田進 “如今世界貿易組織（ WTO）像其他的全球性機構一樣受到了削弱。在座的各位都想回到一個以WTO為中心、基于規則的體系。但如果我們無法回到這個體系，那么新體系和新世界會是怎樣的？我們需要思考。如果回不到過去，慣性如此強大，那么未來將走向何方？”這是3月26日古鐵雷斯在博鰲亞洲論壇“實現普惠包容的全球化：路徑與行動”分論壇中提出的幾個問題。古鐵雷斯曾在2005年至2009年擔任美國商務部長，還曾在美國食品企業家樂氏公司擔任首席執行官。

這場分論壇幾位參與者都提到了兩個共同的關注方向：全球化與逆全球化，以及WTO需要改革。

全球化智庫理事長、創始人王輝耀表示，逆全球化愈演愈烈，尤其是單邊主義、保護主義給自由貿易帶來了嚴重的沖擊，一些國家在經貿問題上采取了政治化、泛安全化的政策，阻斷了正常市場的演化，影響了全球的供應鏈，加劇了全球發展不平衡現象。

原中國外經貿部副部長、中國入世談判首席代表龍永圖仍然對全球化寄予希望，而且認為全球化是不可逆轉的。他說，推動經濟全球化最重要的動力——科學技術的發展并沒有停止，而且還在加速迭代。只要科學技術的發展不停止，全球化就不可能停止。

全球化與逆全球化

巴基斯坦財政部長穆罕默德·奧朗則布說：“保護主義、單邊主義和貿易戰在上升，一些主要的經濟體擾亂了供應鏈，并且破壞了全球合作。盡管這一進程仍處于早期，但我們已經感受到了它的破壞性。我們必須要倡導全球化，建立一個更平等的體系，確保所有國家都可以公平參與。”

美國作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對全球化的影響不容忽視。

“世界貿易環境很多是由美國塑造的。”古鐵雷斯說，在未來幾個月，一些事情會影響全球的未來走向，特別是亞洲的走向。全球正在進入關稅激烈的時期。在過去的兩個月里，美國與各國之間互相采取加征關稅的措施，美國還針對那些采取關稅反制措施的國家實施了更高的關稅，這也給市場帶來了動蕩。

自特朗普就任美國總統以來，已多次拋出加征關稅的計劃。最新的一則消息是：美國時間3月26日，特朗普在白宮簽署行政令，宣布對所有進口汽車征收25%關稅。相關措施將于4月2日生效。

新加坡前副總理黃根成認為，現在的世界充滿了不確定性和變化。過去幾年的沖突頻發，深刻地影響了全球經濟的穩定。美國圍繞著關稅發表的一系列聲明帶來的影響是全球性的。但在過去幾十年中，各國建立起來的貿易體系是全球化的、互聯互通的，對貿易體系的任何一次擾動都會給全世界所有國家帶來漣漪效應，也會帶來巨大的經濟不確定性。

古鐵雷斯稱，美國關稅政策的實施反而增加了亞洲內部的貿易，隨著這些即將出臺的關稅政策，可能會極大地促進亞洲內部貿易的增長。這加強了地區化，而不是全球化，也是一個意想不到的結果。

古鐵雷斯認為，中美之間需要達成某種協議，這當然不能替代全球規則的體系，但至少“這是一個可控的開始，讓事情不至于失控，陷入混亂。”

泰國前副總理兼外長敦呼吁關注，還有哪些驅動力能夠主導未來全球化的發展，并能夠給各國政策和機制的設置帶來影響。他認為，全球化將持續演變，變得日益復雜，需要兼顧各國利益、提升經濟效率，并應對社會、環境與創新挑戰。

烏茲別克斯坦總統顧問、前副總理兼外貿投資部長烏穆爾扎科夫提出了新視角：“許多人說全球化結束了，實則是新紀元的開始。全球化并未消失，而是在變化——它更加分裂、多極化、務實，需遵循新的原則。”

WTO的改革

古鐵雷斯說，全球主義者相信全球治理，相信全球性的機構能夠制定規則來監管所有人。

WTO曾是協調全球貿易規則、解決貿易爭端的核心國際組織。該組織成立于1995年，一直是全球經濟治理的核心支柱。它不僅推動了全球貿易自由化，更重塑了國際經濟秩序。

但是，近年來WTO面臨著逆全球化浪潮和改革壓力。博鰲亞洲論壇秘書長張軍認為，全球的貿易體系，特別是由WTO代表的貿易體系，面臨著巨大的挑戰，且整個體系已受到了很大的損害。

在此次分論壇中，盡管多名嘉賓對WTO體系仍抱有希望，但也一致認為當前的WTO需要改革。

古鐵雷斯說：“如今，WTO像其他的全球性機構一樣受到了削弱，而且各國還都想回到一個以WTO為中心、基于規則的體系。但如果我們無法回到這個體系，那么新體系、新世界會是怎樣的？我們需要思考。如果回不到過去，慣性如此強大，那未來將走向何方？”

幾位參會嘉賓提到了WTO的一個改革方向：需要更具包容性，特別是對發展中國家的包容性。

烏穆爾扎科夫則認為，考慮到現在地緣政治的趨勢以及現有貿易規則使發展中國家更難進入全球的市場，因此要確保WTO是一個開放的、可預測的、能夠促進公平貿易的組織，而不是強者的聯盟。

穆罕默德·奧朗則布說，“當前的WTO框架有利于一些國家，但卻影響了一些小型國家的參與，比如說非洲的農業出口因關稅相關損失已超過240億美元，紡織業和農業部門受到了保護主義政策的嚴重影響”。他建議，改革WTO的終端解決機制，讓小型經濟體有更多的聲音，并創建一個全球南方的貿易便利化基金，以提供資金建設基礎設施、開展數字貿易。